代椒捕得斯伽

小狗疑心大宇宙阴谋篡夺它的位置。

文我|开到荼蘼


*毒枭之女X缉毒警

*含部分校园

*BE


“期待是一种半清醒半疯狂的燃烧,使焦灼的灵魂幻觉自己生活在未来。”


-1-


我对待感情一向淡薄恶劣,青春期时有的那股蛮横劲更是冥顽不灵,总是习惯性的和家人不分场合地撕破脸皮,像恶狗一样活生生扯下一块肉来,尽管大部分情况下这不合时宜。


我爸的那些生意朋友总是在饭局上打圆场说我正在经历叛逆期,过段时间就好了。


我不知道这所谓的叛逆期是何时开始的,大概是当不止一次被说没妈的小孩是养不好的时候。但是这个叛逆期好像持续不会终止一般,根系要持续一辈子深扎进土壤来折磨我爸。


不过这都无所谓,这种不上心和死磕到底的关系是相互的。我们乐在其中,一遍又一遍,毫无温情地搅和这摊烂泥。


我理解不了我爸,比如不理解他为什么一定要把我这个坏分子塞到一溜学霸的重点班里当老鼠屎。


我也同样理解不了刘耀文,不过我的处理方式恰恰相反。


他越想和我保持距离,我就越想亲近他。


他坐教室最后一排,文化课成绩一般但体育成绩出众,并且和所有的同学关系都很好。


他总是穿着一双洗得脱色的帆布鞋,皮肤接近小麦色,聊天时会笑着讲起来家里有个弟弟。


那些过着众星捧月日子的一心向学的人自然看不惯一个时常逃课、被学校警告处分,对待老师和家长出言不逊的人。背地里说什么的也都有。


刘耀文在其中算个例外,他心里自有一杆用来衡量的尺,所以可以友善对待我却也没有格外喜爱我。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执拗地给自己的世界设限。但当我知道世界不只有黑白两色之时,好像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我在班里交不到朋友,这不影响我在校外交一些成天游手好闲的狐朋狗友。我爸不在乎我混成什么样,零花钱上倒也没少过我。


我不知道他做得是什么生意,总之不是多正派,多少沾点黑。不过钱来得很快也很多,这对我来说就够了。


我整个高二都在费劲心思追刘耀文,这件事刻意做的人尽皆知,好让其他那些羞涩的女生趁早驱散了这份心思。


天热送汽水,天冷送围巾,下雨就送伞,天晴就硬蹭上他自行车后座让他载我一程。我试图无孔不入地渗入他生活的角角落落,让他首先习惯我。


每天回到家还要给他发几十条信息分享琐事,他仅仅回复礼貌部分就说晚安。


终于等到晴好的日子,校服外套已不知道被我丢到哪里,灰色运动裤的裤腿随意地卷起。他刚走到自行车边上,我就顺溜地一下子钻到后座。


“泽夕,松手。”他蹬着自行车踏板淡淡地说了一句,声音飘渺地好似要随晚风晃走一样。


我紧锢着他窄腰的手也没有松上分毫,反而变本加厉地把脑袋靠倒在他宽阔的肩上,“不要。”


久而久之,他明晰自己劝不走我也就能宽限我一些出格的行为。


那天途中,我抬手捏捏他的校服外套问他,“你是比较喜欢水蜜桃味,橙子味还是荔枝味啊?”


他认真想了一会儿告诉我,“荔枝味,怎么了?”


“没事,就随便问问。”其实我的嘴角已经快要翘到天上去。


古怪的六月,太阳还明晃晃地挂在上空就霎时下起了大暴雨,我们只好躲进了阴冷潮湿的隧道里,未散却的热气和卷进来的凉风打在一起。


拆开塑料纸包装的声音很轻,我含住一颗荔枝味的硬糖叫他的名字。


刘耀文转头的那一刻,风悄悄地灌进了他的校服短袖领口,软乎乎的唇在这时大胆地凑上来。


只短短贴住几秒,冷风就不管用了,两人体温开始莫名其妙地升高零点几度。


“刘耀文,你要记住6月11号这天是荔枝味的。你也要永远记住泽夕这个名字,这个人。”


隧道的墙壁上,破损的瓷砖混着沙砾靠上去糙乎乎的不舒服。来往的车辆急着赶路,连雨刮器都忙碌不堪。他捏着我的手腕,就这么咬破了我下嘴唇。


接吻的时候,他很像一只小狼,懵懂中又带着点天生的野性。


他抿住了那处细小的伤口,像在舔舐含毒的朱砂。


-2-


我们的第一张合照就在隧道里拍的,没露脸,只是一双紧握的手。


我们爱得这般轰轰烈烈又小心翼翼,如同末日来临前的狂欢。我开始刻意蓄起长发,想把喜欢都藏进绵密的乌黑里。


学期末的体育课变成了在教室看电影,这几天降温降得猝不及防,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咳得费劲。


我戴着口罩单肩背着背包从教室后门走了进来。


虽说是看电影,教室里的大部分人还是在写些习题册复习。刘耀文也在写题,直到看我走进来的时候缓缓地掀起眼睛箍住我,“你不能不逃课吗?”


我疲倦地指指自己的口罩,“没逃课,是感冒了。”


“你身上怎么一股烟味?”他凑近闻了闻又烦躁地皱了皱眉。


“朋友抽烟的时候沾上的味道吧。”我没精打采地回复他,蔫巴巴地趴倒在桌子上。


“男的?”


“嗯。”堵塞的鼻腔里艰难地发出一声哼声。


他低下头看那道许久没有琢磨出思路的题,摁了摁按压笔的弹簧,索性把笔甩到一边。


我察觉他不好的情绪,从课桌下面探出手去握住他的大手,“他是陪我去医院看病。”


“我难道不能陪你去吗?”他不耐地反问我。


我嗤笑一声长叹了口气,“你怎么有空陪我去,你这种好学生要上学的。我们这帮烂人不用。”


“你这说的什么话?”


向来我行我素惯了,我在恋爱里头也坚持吃软不吃硬。我起身踢开椅子,铁制的椅脚和地板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露在口罩外的眼睛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我甩开包从后门走了。


他懒散地扫了我一眼,竟连追上来的念头也没有。他没有多喜欢多需要我,这是我一早就品出来的道理。可这不妨碍他把我当作他的私有物。


这一闹持续到圣诞节前夕。


平安夜我把他约了出来,我穿着浅色格纹的大衣脖子上挂着一圈喜庆的毛线围巾。我喊着冷,就把手骄横地递伸出来让他给我捂着。


逛到咖啡店里,我把放在身后包装精致的袋子送给他,“给你的礼物。”


里头装的是我拖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限量版篮球鞋。他扫了一眼品牌,就把袋子推回给我,“我没给你准备。”


“不用礼物,你能原谅我就好。”


他搅拌着杯子里并不喜欢的昂贵咖啡,“随你。”


“泽夕,你有想过以后考哪里吗?”他又忍不住问。


“哪都一样吧,我爸可能会让我出国。”


他垂下眼眸,沉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装饰好的苹果,“其实是有礼物的,但你应该不需要这种东西吧。”


她开心地用双手捧住那颗苹果,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得像散开的绣球花一样绵软而温柔,尖利的刺好像都在时间里磨得干净透彻了。


刘耀文不免想起他最开始见到泽夕的那一天。


滚滚热气炙烤着大地,陆地活像个密不透风的滚烫熔炉,蒸煮着有关六月毕业的火辣讯息。在这个季节里,连微风都不免成了怜悯。


高中生的新生军训在八月底打开帷幕,既抓住了夏日的尾巴,又拥抱了所有人的满腹牢骚。汗水和T恤死死地镶在一起,蒸发和流汗矛盾地同步进行。


泽夕一人缩在阴凉的阶梯教室里,冷气被调至最低温度,她享受着私藏的冷饮。刘耀文打了报告正去上厕所,途径这个昏暗的教室在窗口看了她许久。


再之后,就是在办公室。泽夕不留情地和教导主任顶撞,站得笔挺,直白而固执。她像一只不可驯化的小兽,只信她自己内心的教条,执着于反抗所有无意义的条条框框。


从此的青葱岁月里,他的心上刻满了她的名字。刘耀文显然不具备驯服她的能力,她只是心甘情愿地为留住他而改变一部分自己。


“我请你去看电影吧。”


这份感情是泽夕在货架上随意挑选地一件心谊的商品,却是刘耀文买不起的奢侈品。


他给她细心地系好围巾,牵上她的小手塞进上衣口袋里,去看一部最近热门的悬疑电影,她喜欢就好。


“幺儿,圣诞节快乐。”


-3-


我拉着他陪我一起去上了跆拳道课,我抬起手给他系好腰带。双人对战的时候他让着我不使劲,我偏把所有学会的招式都用上了。


他稍微反抗一下,我就死乞白赖地装委屈。最后腻歪着又抱在了一起,他顺势帮我揉揉小腿。


最近磕碰桌角的次数莫名变多,膝盖上常在第二日出现小淤青,好像在预示着某些不幸的事即将来临。


刘耀文看到我短裤下伤痕累累的腿,伸出抹上药的指尖轻轻触了触青色,“当心点,走路留神。”


“这么点淤青也要涂药吗?”


他抬头瞪了我一下不语,继续把那些药都涂上。我慌张地收回了嘴边的话,“谢谢文哥,文哥体贴。”


“我看什么时候你把你嘴上功夫应用到语文上,年级里就多个高分选手了。”


他不放心又把药塞回深色的笔袋里,“还是在我这保管,放你那肯定会丢。”


高中毕业的那个盛夏我以为我不会经历所谓的离别,毕竟老师也好同学也好都无关紧要。


可惜我漏了刘耀文,忘了他也是有可能和我说再见的。高考结束的第二天,他给我买了一根冰棍,擦淤青的药和红糖姜茶的冲剂也刻意备了一些给我。


“咱们就一起走到这吧,该散场了。”


“分手理由呢?”我用力捏着冰棍下头劣质的木棍。


“因为泽夕很厉害,刘耀文却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大笨蛋。”


我狠狠地踩了一脚他那双老旧却不肯换的褪色帆布鞋,把融化的冰棍随手甩到路边的垃圾桶里,佯装镇定潇洒地离开。


其实,在某一时刻轰然崩塌的情绪是不可伪装的。


那一周我过的浑浑噩噩,悉心养护的长发乱糟糟地搅和在一块儿,成天烂醉在沙发上不省人事。沙发下面扔着一堆纸团,面孔早已哭得浮肿。


失恋像是一场重病,一阵冷风就能摧毁人的意志。


爱得过分了,才知道原来我也会变得矫情。在七月末的混乱天气不管不顾地冲进大雨里,然后一连病了好几日。


等到退烧了,失恋仿佛也就这么好了。


他啊,是海浪卷起的时候最后一点透白的泡沫,是初春消融雪花里头沾了淤泥的水,更是青葱树木上头最末抽枝的叶。


苦涩和毒辣混杂在一起捣碎,我抹了其未溶解透彻的浆汁就生生地嚼,直到麻得我耳朵生疼,我才敢捂了被子偷偷地哭又昏睡。


-4-


我们心照不宣地删除了所有的联系方式,毕业以后他在我的世界里悄无声息地蒸发。


爱打碎了我的骨头,我的心脏,从甜蜜变得苦涩,再在我口腔中停留了许久,让我仅仅是念想都觉得涩得疼。


我强迫自己把那时的心动吞到胃里,可这丝毫没有自欺欺人的效果。像是有一万只蝴蝶裹挟着炽热的爱要从那里飞出来,可它们全卡在了喉咙,叫我不敢说不敢想。


我自在地过了几年混沌日子,直到返回国内的那天,我的父亲用我新提的车来要挟我参加一场饭局。


他一直没让我插手他生意上的事,但这些年也一直有意识地介绍一些长辈给我认识。我们的关系缓和不少,他常跟我说再过两年就退休,却还是一天也闲不下来。


这次饭局他刻意安排了一个同龄的男生介绍我认识。


对方也算是青年才俊,姓许,非常客气热情也很健谈。礼貌地加了联系方式之后,我们也没有过多交流。最后到场的是一位不速之客,刘耀文。


西装革履,透着意料之内的沉稳气质,那根弦在目光交汇的一瞬束得很紧。


我的父亲似乎很赏识他,“小刘最近刚来我手下做事,做事很利落干练,真是后生可畏啊。泽夕,你们认识吗?我记得你们之前是同一个高中的。”


我刚想要反驳,刘耀文就举起酒杯不假思索地把我的话堵了回去,“是旧识。”


他目光灼灼晃得我刺眼,我拿起酒杯勾出一个友善的笑容,“久别重逢,刘总,这杯我敬你。”


碰杯的那一声响绵延许久,快把杯底斑驳陆离的往事都翻腾起来。


他走到酒店露台的时候我才看仔细,笔挺西装下面搭配的是那双违和的篮球鞋,我过去送给他的那件圣诞礼物。


他抽走我夹在手缝间未点燃的烟,想把所有沾染上的烟草气息都卷走。


我站直身子,裙上的褶皱无声被夜色抹平,“我跟你恐怕不是很熟吧,刘总。”


“无所谓,也可以再熟一次。”他的语气不管过了多少年都是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似乎对什么事都不上心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从我的世界滚蛋有这么难吗,刘耀文。”


“当初我觉得自己没能力爱你,但现在我有了。”


回家的路上我不免抱怨起来,我爸让我先接触接触许先生,又问我跟刘耀文认识这么多年觉得他怎么样。


我愣住了,看着满是雾气的车窗说了一句不知道。


我的实习工作顺理成章地被父亲提前安排好。那日为了财务报表的查漏补缺一连加班到了深夜,办公室的人都散光了,我盯着电脑屏幕昏昏欲睡。


刚结束工作,抿了口杯子里所剩无几的温水,打算趴在桌子上歇一会儿。


不知道何时从睡梦中惊醒,看着钟表上的时间已是十二点,身上披着的一件薄款的外套顺着肩线滑落。


我拣起这件外套,上头还留存着独属于他的熟悉气味。


“我送你回去吧,你爸给我打电话了。”


刘耀文拎着我的包,坐在车上时空调被调到适宜的温度,困意席卷了我却也不敢安睡。


“最近怎么样?”


“还成吧。”我翻过手来欣赏新做的美甲。


“那你谈恋爱了吗?”


“家里有安排在接触的对象,你不是见过吗,姓许的那位。”我坦诚地告诉他,一边饶有趣味地掀起眼帘观察他的反应。


他握在方向盘的手紧了又松,装作不在意地切换了播放的广播。


回到家里,父亲仍在客厅里坐着看纪录片。见我回家视线短暂地从电视上挪开,“没让王叔去接你,这么迟不好打车吧。”


“不是你让刘……哦是不太好打车。”


我脱下高跟鞋回了房瘫了下来,想了半天犹犹豫豫地在聊天框里输入又删去。


我们都没有立场,去照顾去质问去怀念。


虽然和许先生的接触不多,但他还是极为周到细致地偶尔给我送上鲜花和一些小礼物。甚至在得知我加班之后,特意驱车给我送来些点心。


只是他的那份诚心仅让我感动和负担。


今天早上我出奇的收到两束花,接下来的几天无论许先生送来什么,另一份相同的也会依葫芦画瓢地献上。


我找到信息牌给花店拨去了电话,得知是一位刘姓的先生送来的,这倒是意料之外的。


我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喜欢玩这样幼稚的把戏。


下班时间到,许先生发来消息邀请我共进晚餐,我正打算在今晚说清楚我们之间无法更进一步的关系。


刘耀文很早等在了公司楼下,也告诉我他订好了今晚的餐厅。


我忍无可忍地回到工位把今天送来的花束扔到了他怀里。他失意地扶住怀里的那束鲜花,花瓣上的水洒到了他的面颊上。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很忙,没有空再给你也准备一份回礼,也不打算再陪你玩了。”


“我在追你。”他把那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放到地上。


他的爱还是一如既往的顽劣至极,现在连手段都变得荒唐幼稚。


要是这句话早点来,我此时应该会给他一个满心欢喜的拥抱。


可这来得太迟了,迟得泪水不会在黑夜被看见,迟得伤口早已累积成茧结上可怖的疤痕,迟得我不敢再接触这次吉凶未卜的爱。


“我凭什么和你重蹈覆辙。”


“你总不想做胆小鬼。”


恶向胆边生,露出的尖牙像是玫瑰花上的细刺,我把崭新的高跟鞋跟再一次恶狠狠地踩在他那双篮球鞋上。


“你要再骗我一次我一定杀了你。”我微踮起脚咬在他的下颚上,眼角勾起弯绕妩媚的弧度。


刘耀文想起泽夕从前是有一颗虎牙的,现在已经矫正掉了,可磨到他下颚的时候好像仍然在那。


他忽然意识到让她锋利无比的从来不是那颗牙齿,是她身上天生长着的那一根最坚硬的骨头,永远不可剔除,永远生蛮地成长。


世界在变好,傍晚的天空像是水彩纸上被薄薄渲染的橘黄色,仿佛要透出清甜的柑橘香,而云层是嵌在上头装饰用的柔纱。


连同我一个笨重的小孩也快变好了,只想被清晨的明媚阳光照亮,成为快要融化的。


也想在夜晚去江边的长椅上坐会儿吹吹晚风,一个人也好。


但最最可悲的是,刘耀文这么猝不及防地重返我的生活,变得幼稚又患得患失,我却还是好喜欢他。


-5-


我爸知道我和刘耀文谈恋爱的时候露出了养我二十几年来唯一带有欣慰色彩的一个笑容,好像我这个不孝子终于做了件正确的事一样。


他愈加重用刘耀文,耐心地教他所有事情,似乎要把手上的生意全盘托给他。


我听到他在书房里跟刘耀文说,“我或许不是一个好爸爸,但我把最好的都给了泽夕了。从前我想给她找一个安稳的丈夫,全心全意呵护着她就好。可是造化弄人,还是选了一个做这行的。”


“不过小刘,你很聪明。风险你都清楚了,你要给她留好后路。记住无论我们的手多肮脏,她的手一定得干净。”


三个人的生活达到最平和的状态,以至于刘耀文给我的中指套上戒指的时候,我以为我正在做了一个长达许多年不会清醒的梦。


他那样深情地望着我,没有一点踌躇,“泽夕,你愿意嫁给我吗?”


到底哪个环节出错?


当初我追上他的影子花了足足一年,恋爱消耗了一年。如今又是一年,他让我嫁给他。都是十二个月的苦旅,一次比一次生动,一次比一次残缺。


终于在冬天来临的刚刚来临的某一天,家里私藏在深山的几家药厂子被抄了,一溜贩子和制料的人锒铛入狱,二线卖家和买家的信息足足积了一大沓纸。


警方迅速带着逮捕令到家里,大小媒体铺天盖地地报道,不久后,我的父亲被判处无期徒刑。


刘耀文看上去并不意外,从清晨到深夜,他一直平静地坐在客厅里看一部无聊的家庭伦理剧。


家里的保险柜被查得干净,我以最残忍直观的方式知道了这一切,呆坐在书房里,拧开那支钢笔又旋上。


刘耀文端着杯热茶走进来,轻轻地把茶杯放在桌子上。


“你是卧底。”我连质问的力气也没有了,声音变得细不可察,像是在嘀咕着。“他这么信任你,是你利用我加速了他对你的信任。”


“刘耀文,他说的对,你真聪明。”我嘴角艰难地扬起一个丑陋的弧度,“他是我爸,纵使他是一个恶人他都是我爸爸。”


“你是个好警察,但你是个烂人。”


那段时间里我们不知疲倦地做,一周整日整夜没出门,时不时颤抖在一起。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做,一边做一边又忍不住哭。


卧室、浴室和沙发。整个空荡荡的房子几乎遍布我们的痕迹。


新鲜脆弱的花瓣从枝藤上摔落被狂风残忍地捣散碾碎,清澄的花汁黏糊在一起逐渐变得粘稠糜乱。绯红盛开在暧昧的温室里,欲望绵延在清晨的露珠。


情绪在持续地纠缠中变成无色无味的水,随着高温蒸发了一部分。花包里缠裹温柔的轻抚,在某一瞬间绽放。刹那间,晦暗的天空里洒满银河。


他用力扶着我的腰肢,反复确认着什么。直到乏味地伏倒在我身上,吻到我手上的戒指,才安定了下来,低声喘着气战栗。


那天是周日,窗帘遮挡得严丝合缝的,让我分不清此刻是白天还是黑夜。


在他情动不可自拔的瞬间,我抽出私藏在枕头下的小刀,狠狠地扎入他左手的手背。


我困顿地跪在床上,汗水粘连额角的碎发。看着刘耀文闷哼着痛苦地捂着自己的手。我张嘴咬下中指的戒指,偏过头去随意地把它吐到地板上。


戒指滚了几圈,钻到了积灰的角落里。


刘耀文早知道最后走散的几率极大,以为那个戒指至少为他们的余生残存点相伴的希望,然而仇恨远远大于那一点可怜的爱。


她那样自由的灵魂,岂能被一枚戒指束缚。


“我不怪你,我们一开始就是错的。”酸涩绵延在嗓子口,泽夕好像溺水者一样挣扎。最后在眨眼的刹那之间,清澈的眼泪也一并滑落脸颊。


知道他的右手还要拿枪,所以她扎在左手。


为的是有养育之恩的父亲,不是一往情深的自己。


-6-


泽夕爱他,但她最爱的始终是自己。


开到荼蘼之时,所得的是期待过甚之后的无望,从来是不是盛放后的残颓。


醒与醉之间。


没了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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