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我|负重一万斤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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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骗人的 不是的 生而残忍的多。”
-1-
我上初三的那年,父母离异。
我成了没人要的小孩。
中考以后,父亲把我送去北方念书,随即便回了国外工作。
我们之间的联系只剩下了转账和少之又少的问候。
我寄住在丁程鑫的公寓里,他是我父亲朋友的儿子,如今已经上大学了。
本来是要住他父母家里的,但他的公寓离我学校要更近些。
他很温柔,眼睛像狐狸似的微微上挑。
总是给我精心准备三餐,天冷的时候要跟我念叨上几十遍保暖。每周六,我们还会一起看一部电影。
我其实有点喜欢他。
但我不敢告诉他,我怕这份残缺的爱慕冲撞了他,我又变成一个人。
-2-
那天周五,校门口拥满了家长,学生拖着大小行李鱼贯而出。
人行道已变成密不透风的墙,我只能抄着小路回去。
天色越来越暗,巷子里的路灯老旧不堪,我只能仔细辨认路牌。
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突然冲上来拿着布蒙住了我的嘴巴。
刺鼻的气味涌入,我的意识涣散,四肢变得无力。
我被他拖到一个废弃的自行车棚下。想求救,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用胶布缠住我的嘴巴,开始残暴地扒我的衣服。
我的双眼蓄满了泪水,一滴滴无声地落下。
天空突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溅起的泥点打在了散落一地的校服上。
我意识到,今天以后,脏得就不只是校服了。
我的灵魂像被撕扯开来,破碎成无数。
完全被亵渎、玷污。
不知过了多久,只看见他起身拿着手机对我说:“你要是敢说出去,这些照片我会发给你每一个老师每一个同学。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我看着他,好想笑。
“那就一起下地狱吧。”我想。
他处理完后很快戴上帽子窜出巷子。
再过了一会儿,我的意识才慢慢清明。我撑起身子一件一件地把衣服穿回。
我拿出书包里的手机,开机后看到几十个未接来电。
我拨回还没准备好开口,只听他说:“下雨了,你打开位置共享我马上来接你。”
-3-
我看见他撑着伞跑过来,眼眶是红的。
我朝他笑笑。
我想我此刻肯定很狼狈,头发散乱不堪,手腕脖子上都是红痕,眼睛已经哭肿了。
我已经彻底失去和他有未来的机会了。
“阿程哥,我要去报警。”
“好。”他说。
出事后我出乎意料的冷静,取证、去医院检查身体、服用避孕药。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我直接回了房。
在浴室里,我用这滚烫的水一次次冲洗着,用力搓着每一寸皮肤。
全身都被擦红了,我还是继续洗。
我关掉喷头,深叹了一口气,指甲嵌入掌心。
我蹲下来,卸掉了所有力气。
没用的。洗不干净的。
-4-
我尽量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中午过后,我坐到沙发上选电影,丁程鑫洗好碗就坐了过来。
我挑了一部经典的喜剧片。
可我看不进去,昨日的每一幕都浮现在我眼前。
我捂住脸,无助地颤动。
他小心拥住我,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
我声嘶力竭地痛哭着,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宣泄出来。
“学校到家只有15分钟的路程,”我抽噎着,“我却躲不过。”
“哭出来就好了。”他拍拍我的背。
我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服,“阿程哥,我是不是脏了啊。”
“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干净的小姑娘。”
他吻我了我的额头,这是保护和珍爱的信号。
-05-
周一的时候他送我去了学校。
一天以后我终于意识到,那个男人说的是真的。
这样也好,他露出了把柄,被逮捕的可能变大了。
但原来我想的太简单了,我以为只要不在乎就可以了。
“哎,2班的那个女生。平时一副清高的样子,私底下也就是个下贱货。”
“看照片,她不像是自愿的啊。”
“得了,这种事啊就没有自愿不自愿一说。肯定也是她自己不自爱。”
“对啊,不然怎么偏偏是她啊。”
“可以反抗的啊,她就是从了呗。”
“平时也没有见过她爸妈诶,就开家长会见过他哥。”
“害,谁知道是哥哥,还是哥哥呢。”
“才上高中就作践自己的身体了,以后更不知道是什么样了。”
我在走廊上平静地听完这些话,连争辩的欲望也没有。
这个世界的恶意是不会减少的。
-06-
一个月后,我被取消了奥数竞赛的资格,原因很明了。
重要的不是真相,是乌合之众的共识。
“群体只会干两种事——锦上添花或落井下石。”
如果我去参加了,又会是一阵议论纷纷。
学校怕一切不必要的麻烦和一切存在可能的负面影响。
我接完热水,准备回班的时候突然被拦住了。
是一个高三的男生,有名的混混。
“哎,我看你长得还算清秀,陪哥哥睡一晚呗,给你两千。”
“走开。”
“装什么样啊,都不是处了。给你两千都算是抬举你了。”
我抬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他骂了句脏话,似是气急了,掐起我的脖子就往墙上撞。
我咬紧牙关,拧开热水,直直地泼到了他的脸上。
他松开了我,脸被烫得通红。
他怒目瞪着我,刚抬起拳头,教导主任指挥着同学把我们拉开了。
我被叫到了办公室,不一会儿那个男生的家长和丁程鑫都到了。
我低着头,没有勇气看丁程鑫。
“这件事呢,我也询问了一下。开始是这个男生嘴巴不干净,但是你动手的行为也不对,双方都有错,就各自写份检讨等处分吧。”
“我没有做错。”
“什么?”教导主任扶了扶眼镜,仿佛很不满。
“您有女儿吗?如果您的女儿被这样的话侮辱,您也会觉得是您女儿的错误吗?”丁程鑫开口了。
“如果您执意认为我家小孩有错,那我觉得这所学校学风不正教风不严,传播出去名声也不好吧。”
我的大脑一片混沌,只知道检讨不用写了。
回家路上,丁程鑫捏了捏我的手心对我说,“错的不是你,是这个世界。世界不好,你要好好的。”
我点点头,但我其实很累了。
-07-
隔天上午,我早早地到了学校。
我去厕所里换上了我最喜爱的白裙,顺着楼梯走到了行政楼的天台。
这几天丁程鑫总担心我睡不好,要守到很迟才回自己房间。
他没有发觉,我是装睡的,我只是想让他早点休息。
我闭上眼睛,无论怎样试图忘记,都能回忆起那个下午的每一个细节。
每次回忆,就像用车轮生生碾过周身。
开始痛苦,后来变得麻木。
我再也没有一个好觉。
到了学校也一样,那些嘲讽龌龊的语句从未休止,坐在教室里,背后像是有几十双眼睛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阿程哥说:“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我想他是对的。
但我没法好好的了,我希望让这个世界用最深刻的体会记住他们的错误,即使代价是我。
我最后一次拨通了丁程鑫的话,深呼吸了几次,我尽量用着轻松的语气说着,
“阿程哥,我好喜欢你。
可是好遗憾,我没有机会陪伴你了。
你这样善良温柔的人,会幸福一辈子的。
不用为任何人,即使为了自己,也要好好幸福着。
如果我是个幸运的人的话,下辈子会见面的。”
我挂断了电话,纵身一跃。
-08-
染红的白裙
学生的惊呼
带着闪光灯的相机
他的眼泪
和那一句来不及说出口的
“我也爱你。”
-09-
“丁哥,你原来念的也不是警校,怎么后来还是选择这一行啊。”
“我想让自己相信,这个邪恶的世界还是会有善意的,”他弯着眼睛看着手机里的照片,“也想让一些男孩女孩知道.....”
“美丽不是他们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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